给名人塑一尊头像是有深远意义的,长久的怀念,永远的纪念, 仿佛一直在我们身边。 比如今年复旦大学为陈望道先生雕像, 他不仅是复旦的校长,还是《共产党宣言》的翻译者,可了不得。 不要说复旦的同学教授, 校外有不少人慕名前去瞻仰那雕像。 有个编词典的老师说得到位:雕像是守候于最圣洁的那方净土。
我家有个塑像,那是我父亲,他仙逝之后, 我们兄弟姐妹五人请了雕塑家到家,专门为他塑造了一个铜像。 我们仅塑五尊,一人捧回一尊,然后把模子销毁。虽然我父亲当过中华航空公司上海站站长,当过西南联大的讲师,但他毕竟不是沈从文、汪曾祺、朱自清,名气是不够大的, 所以他的塑像像宝贝那样放在我们子女家中是比较适宜的。
有朋友看了我父亲的塑像后说:你也给自己塑个像嘛,跟你父亲一样。
呵呵,第一,我不是名人,更和品德高尚的泰斗沾不到一点边(数年前,有商家为巩俐和李娜塑了很大的雕像, 结果老百姓根本不把这些雕像放在眼里———火候没到嘛);第二,我还健在。 一般来说, 人们是给走了的人塑像的, 尚且活着,就早早塑起来,似乎有点……那个。
在欧洲, 中产阶级为自己塑像已经很流行;在国内,它算是比较前卫的事。眼下不少中国小青年非但对塑像这件事一点都不忌讳,还很喜欢。 有个姑娘说:美丽是天空中曾经飞逝过的鸟, 要真实地保存它的痕迹,就要在这只鸟飞翔空中最动人的瞬间,把它“记录”下来。 塑像可以说是一种最美丽的方法。 于是,这姑娘追着雕塑家而去,做个青铜的雕像,花了几万元在所不惜,买个LV或者爱马仕的名牌包包, 也要成千上万哪。如果做玻璃钢的塑像价格可以降下来,最好了。
当然,这些姑娘小伙的雕像是放在自己家里,没有联系一下放到复旦、同济和交大等事宜。
有一次我去看个综合大型展览,走到一个专卖斯蒂克(手杖)的专柜,就流连忘返,太喜欢了。 促销者立刻迎上来,给我介绍各种造型各种材质的斯蒂克,说:先生,如果这些你都没看上,我们公司可以为你私人定制一款斯蒂克,就是把你的头像放在斯蒂克的顶端,就是手握的地方。
我笑了:还要到你们公司去让雕塑家现场造像,还要请雕塑家,太烦了。 我没说出口的是:做这么一根斯蒂克兴师动众,得多少钱哪!推销员说:不用,现在电脑有三维,还有3D打印,几分钟就解决设计了。价格嘛,大约在1500块左右。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心思:今后我一路拄着斯蒂克,一路摸着自己的脑袋,做啥呢? 我又没什么苦恼, 我又不后悔什么,我的头发也不算少,老是摸着自己的头顶表示什么呢? 我谢绝了推销者的好意,说:我还是买一款常规的吧,就这根吧,是紫檀的还是非洲乌木的?

塑一尊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