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剧《上海女子图鉴》中有一句话,有梧桐树的地方才是上海。 整条街的法国梧桐, 让自然界的四季都因为梧桐的存在而充满了诗意———春天来了, 原已落尽一身繁华的梧桐, 在春风里嫩叶儿在那高大的躯干上传递着万物复苏的信息; 夏日的逼人暑气里,走在有梧桐的马路上,那华盖之顶, 太阳就很难直射到你的身上了;“秋雨梧桐叶落时”,当马路上只有树干儿守望的时候,便是天凉好个秋了。 直到那“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的残冬来临,一岁一枯荣,一年一轮回,梧桐,一向就是季节的代言人,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
在季节的脚步里,在时光的旋律中,梧桐始终有自己精彩的踩点的节奏, 一年四季,枯是风华荣为华丽。而每年的这个季节,梧桐就会一身的繁华,在穹顶之下,层层叠叠的绿叶编织起一张梦幻般的网,散淡中见活力,迷离分明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在今年的梧桐绿中,我们因为抗疫而远离, 因为宅家而错过了与之呢喃的良辰。 不过因为走过了流年,有曾经的机遇和陪伴,我们依然记得梧桐为四季代言的美好。
梧桐更兼细雨,门前的梧桐不知道醉了多少人,迷离了多少景。 高明在《咏别》中“准备着夜雨梧桐,和泪点常飘洒”的千古名句, 让夜雨梧桐感动到看见眼泪在飞,从古到今,多少诗人与作家,最爱把梧桐夜雨的意境写个全面透彻写个缠缠绵绵写个意味深长,雨的季节里,梧桐的街上,没有看见匆忙中逃避雨的人们,那雨水,那涓涓细流从梧桐的树冠绿叶缝隙间滑落下来,慢慢地,悠悠地,生怕把梧桐街上的人砸疼了似的,滑落的那雨丝偶尔扑向人们的头顶,那样地轻柔和无声。 其实梧桐的街上,人们在雨中行走,希望有水帘慢慢地垂下来,有一个吻,深情而又浪漫。 武夷路上的梧桐,硕大的树冠早已合抱成一把巨大的伞, 撑起了武夷路的天空,因此下到武夷路上的雨,大部分都被梧桐挡在了半空,让武夷路风雨不惊。
梧桐树下没有艳阳。 喜欢梧桐树,总是想着它的夏天。 走在梧桐树下,似乎根本不用担心酷暑中的骄阳之猛烈。 晴朗的天, 武夷路上, 常见洒落一地的稀疏,光影,一点点,一丝丝,若隐若现,迷迷离离,这些穿透了梧桐树叶而洒向大地的光影,让门口似素描般淡然、如流水般隽永。 这个时候,梧桐树下漫步,可以很淡定;树下来来回回,可以很率性,烈阳,真的很远。烈阳高高挂起,把热浪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那样的事,在门前没有,梧桐的街上,热浪似乎根本无法逼来,是梧桐那巨大冠幅托起了大地的蒸腾,隔离了热浪。
秋天来了,就是它繁华落尽素面朝天的时分。 并不是梧桐不想一身繁华,只是它要隐退,它要萧瑟,跌落一身的绿叶,大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悲壮,为的是让冬日的暖阳可以穿透梧桐洒向大地。 那个时候,梧桐的街上便充满了阳光。 也许就是这样,落叶成堆也是另一种美丽另一袭风光。 留下的只有身体没有了叶的衣裳,一身憔悴在风里,也是无悔无怨,挺直躯干,笑傲残冬,更在春天到来的时候,还给大地一条绿意盎然的梧桐的街……
冬天,繁华落尽的梧桐,有了几份憔悴几多伤感。 梧桐的生态习性表明,它树皮是灰色的,且平滑,梧桐树皮有着斑驳美,白与灰,偶尔有点浅浅的黑色,在树杆上一如有人在泼墨作画,一幅幅自由画时而内敛、时而奔放,时而含蓄幽默,时而奔腾如潮,这种画面感和诗意便是最好的艺术。 三级分叉的杯状修剪,让没有了绿叶的梧桐树更能让人看到它那种向上的激情和伟岸,在苍穹之下,枝叉交错中,有一种狂野的性格,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义无反顾地向上向天而生。 而这样的赤条条的潇洒自如中, 真是为了把暖阳洒向大地,把和煦的光和热送给了行色匆匆的人们。 它与所有落叶树一样,以自身的隐退来驱赶严冬。
家门的季节,由梧桐说了算;家门口的梧桐,是季节的天使。《诗经·风·定之方中》“定之方中,作于楚宫。 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梧桐呼之欲出,就在今天的武夷路上。
门前的梧桐又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