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雨航
父亲是位光荣的退伍军人,他的入党经历颇具传奇。
那是1971年深冬的一个夜晚, 刚从部队退伍回到家乡的父亲,白天在生产队刨了一天的大粪, 夜里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突然,寂静的深夜响起一阵紧似一阵的铜锣声,紧接着又传来生产队更夫夜半惊魂般的呼喊:“快救火啊———谷草垛失火了———”
父亲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手脚并用地穿上棉衣,提着扁担和水桶就冲出了家门。母亲这时也穿好衣服,也拿着一个脸盆出去救火了。 我顺着门缝向场院方向看去,只见一柱火光像一根烧红的铜柱,屹立于半空中。
场院里的骨草垛一垛连着一垛,是生产队百余头大小牲畜一个冬天和春天的“口粮”,如果被这场大火全烧掉了,生产队的牲畜就得挨饿,劳动生产也会受到严重影响。而且,场院还紧挨着生产队队部,如果不快速控制住火情,怕是连生产队队部也一并烧了,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父亲担着水桶直奔井房,摇上一担水后一路小跑着奔向场院救火。路上不断碰到担着水桶或拿着脸盆前来救火的社员。父亲第一个赶到场院,这时大队书记也赶到了场院,父亲大声喊他:“书记,快去打火警电话! ”过了些时辰,消防车终于“呜呜哇哇”地赶来救火了,县里和公社里的领导也坐着吉普车来了。
由于火势太猛,消防队员拿着高压水枪一顿猛烈扫射也压不倒熊熊烈焰,表面的火刚被水枪压制下去,里面的底火又迅速翻卷上来。 看到火势难以压制,消防队长要求县领导赶快组织人力拿着钉耙把刚被水浇湿的谷草扒到一边去,以便让消防员能把水喷到里面的底火上,一层一层地逐层深入浇灭。 但这项工作危险异常,很多社员都不敢应声, 只有父亲挺身而出,第一个报名参加“火线敢死队”。
在父亲的影响下,又有九名热血青年加入进来。
在父亲他们和消防员的共同努力下,大火终于在翌日晨光初现时被扑灭了。父亲他们十人整整在火海中奋战了一夜,为生产队避免了重大经济损失。 大火扑灭后,父亲他们赶紧回家换下身上冻得有些发硬的棉衣。 父亲换好了衣服,刚想上炕再补上一觉, 这时大队部的通讯员来了,叫父亲赶快去大队部集合。父亲来到大队部,“火线敢死队”的其他九人也在,县委书记和父亲他们一一握手,说:“你们都是烈火考验出来的好青年,县委特批你们十人加入中国共产党……”那一年,父亲才刚刚25岁。
就这样,父亲他们十人“火线”入党的事,一时间在全县范围被传为佳话,全县的老百姓都称之为“传奇”。

父亲“火线”入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