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上海小孩喜欢种太阳花,又名半支莲,马齿苋科马齿苋属多年生花卉,见阳光花开,早、晚、阴天闭合,故有“太阳花、午时花”之名。花色繁多,有淡香味,从前石库门老弄堂搪瓷破脸盆,破砂锅都可以种。 春天,我把太阳花小小的种籽洒下花盆,盖上细土,浇点水,几天后,一棵棵嫩绿色的小苗钻出土来,每天浇点,夏日里,肥肥,细细,嫩嫩的细叶顶上长出尖尖上的花蕾,突然有一天,阳光下的花盆里开出一朵朵小花有丝绒光泽, 红、黄、粉、紫、白、妃色 ,七彩纷呈,薄薄的花瓣在晨风中抖动, 黄色的花蕊一丝丝, 上有花粉, 一只白蝴蝶飞来采粉,令人惊艳,收太阳花籽,也是小朋友暑假的工作, 把开过花顶部的小尖头剥开,里面有银黑色的细籽,装在小玻璃瓶里,来年播种,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还想起太阳花。 某日,我去花鸟市场买了一小盆太阳花带回家, 开出的花好像没有从前的漂亮,仔细分析,原来误买了单瓣的太阳花, 大自然中有许多花,重瓣花的当然漂亮。
申城绿化地带七色花开, 但我总觉得缺少了一样儿时常见的传统牵牛花, 从前老弄堂内夏秋季常常看见一种爬藤蔓的白、蓝、绯红、桃红、浅紫、莹蓝、玫红、混色的牵牛花,花瓣边缘变化纷多,深秋结着种子“黑丑、白丑”可以入药,来年春天播下,会开出好漂亮的喇叭花。 古人句:“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 ”每天太阳还未升起,露水中的牵牛花在早晨四五点钟就会开花,午后阳光下花开始凋谢啦,为何牵牛花开短促? 原来,此花又薄又大,花中富含水分,烈日照灼,花渐萎损,倘若花开阴凉处,有的花朵到下午还开着呢。 记得有这么一首关于牵牛花的旧诗:“绿蔓如藤不用栽,淡青花绕竹篱开。 披衣向晓还堪爱,忽见晴蜓带露来。 ”石库门天井里平民化的牵牛花能给沪人一种特别的亲切感,留给我们欢乐和永恒的记忆。 我注意到上海还有一种野生牵牛花, 花色粉白带点淡青,叶小,花朵有点象我们常见牵牛花的缩小板,虽不亮丽,但也清逸,一簇簇散在乱砖杂树草间顽强地生长,风霜、雨雪、烈日阻挡不住它年年开花,生生不息,小小的花朵迎着朝霞绽放,我更赞赏这样的牵牛花,心想,做人,大概也要有点这样的精神吧?
菖兰花和康乃馨是上海人家石库门煮妇喜欢的花,菜场买来康来馨、菖兰花往红木八仙桌上的花瓶里一插,很有气质,花香阵阵,与留声机的上海老歌颤音作伴,有声、有色、有香。 绝妙搭配,令人神骨俱清。那朴实清纯的花朵,虽然漂亮,但不妖艳;虽不时尚,但能给沪人带来温馨一刻。旧时沪人慢节奏的弄堂生活充满惬意,爱花、蓄花,赏花,这是老上海小康人家一种情怀,一种氛围,一种满足,海派文化生活的琐碎记忆,这也是石库门文化的一种符号。


淡青花绕竹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