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汇中学高一(7)班 陈禹婷
升入初中, 学习压力愈来愈大。原本体质就不怎么好的我,不堪重压,各种头疼脑热接踵而至。母亲一直注意着我的身体状况,紧蹙的眉一连几天都不曾舒展。迫不得已, 她决定带我去老中医那里讨几味方子。 老中医抬眼望了望我,凝神屏息地为我号脉,龙飞凤舞地写上药方, 告诉母亲:“脾虚, 不必多虑, 坚持吃药即可。 ”母亲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放松,随后马不停蹄地去取药。
母亲取来一大包药材,按类别分成各式各样的小包装袋, 安静地摆在桌面。透过牛皮纸袋,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在鼻息间经久不散。 我微颤身体,咽了口水,心里不禁打鼓:“这药该有多苦? ”目光旋而对上母亲清澈含笑的眸子,她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 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良药苦口,身体就好了。 ”
出了医院, 母亲又买了个煎药的陶罐, 小心翼翼地包在塑料袋中,一到家便拆开药袋,将药一样样倒入陶罐。 从未熬过中药的她,不小心散落了些药材在桌上,她用手拢了拢药材放入陶罐。 躺在陶罐里小山似的中药, 散发出了更加浓烈的药味。
看着母亲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包药草倒进陶罐中,再注入水,调好火候。 它们似乎早已准备好迎接火的簇拥。不多久,那厚重的药味在整间厨房弥漫着, 在烈火的煎熬中,药的精华也慢慢渗出,陶罐中的汁渐渐变成棕色。
许久, 厨房里扑扑作响的沸腾声戛然而止。 只见母亲先在洁白的碗上铺好滤纸, 然后一只手费劲地提起陶罐, 另一只手紧紧按住罐盖,将药慢慢倒入碗中,滤纸上留下许多药渣, 她额头上竟沁出豆大的汗珠。接着,她端出一杯药汁,表情有些不忍,我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从小就嗜甜的我怎能忍受这苦涩的味道? 但想到她的付出,我紧闭双眼,毅然地深吸一口气,想一饮而尽。但药刚靠近嘴边, 一股恶心就让我整个内脏
翻江倒海起来,干呕不止。我连忙抬起头,拧着眉,看向母亲,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比我还痛苦好几分。 她轻轻摸着我的头,鼓励道:“加油! ”
终于, 在她怜惜和期待的目光之下, 我抿了一口。 浓烈的苦味迅速在我嘴中扩散开来, 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中, 我的两条眉毛都拧到一起。 几经来回,我终于将药喝完,母亲连忙将早已剥好的糖塞进了我的嘴里。
每天清晨,知道我不喜欢空气中残余的药味, 母亲便打开窗;接着又悄悄地准备早餐,怕吵醒熟睡的父亲和我; 晚上陪读到深夜,我总能看见她消瘦温暖的身影;临睡,她总在我没有睡着时留下一盏灯,唯恐我有半点闪失……
就这样一天一杯, 药伴随着它独特的味道汩汩流入我的体内。在回味药的苦涩之际,我又感受到了一丝清甜。后来才发现,母亲会悄悄放入半颗溶解好的冰糖,在不影响药效的前提下,也能缓解些许苦味。
中药的苦味浓烈得呛人,却在细细回味之下, 仍能品出一丝甘甜。 嗅着母亲身上淡淡的草药味,我不由得红了眼眶。
药苦爱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