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初,我又一次重返西双版纳农场。 一天在从勐捧农场场部到一分场的老公路(213国道)上,当经过路边的一家名为“金梅商店”的时候,陪同的朋友、勐远学校的校长彭铁桥告诉我这是一个叫金梅的上海女知青开的商店,问有兴趣下车去看看吗? 那还用说,立马停车。 还未进店朋友就高呼:有老乡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屋内走出一位清瘦的女性。我心里暗想:这是一位知青?一位上海女知青? 几乎没有一点常人印象中的上海女人模样。 由不得我细想,她爽朗地边说欢迎欢迎边请我们落座。看得出,她看到了老乡很高兴。是上海哪个区的?徐汇区。你呢?浦东川沙金桥。才没说几句她就热情地拿出水果请我们品尝,我们还没吃,她又拿起竹竿去捅树上的木瓜,而且一定要看着我们吃了才放心。
问她1979年知青大返城时怎么没回去,她收起了笑容说:爱人是农场当地职工,没法一起回上海,权衡再三,就留下了。 离开上海48年了,酸甜苦辣自己知道,尤其是大批知青刚回去那几年,精神上很难熬,很寂寞……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虽然较少有讲上海话的机会,但已习惯,是一个云南人了,幸亏儿子按政策在上海报了户口,做了上海人。 看得出,在她的无奈中有些许安慰,母爱之情溢在脸上。
她接着介绍说,这家小店本来生意蛮好的,后来有了高速公路,老公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生意一落千丈。 好在商店后面有一块地可以种些蔬菜和农作物, 省去了家里的一大笔开销。 由于本来与金梅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不好多问些什么,比如关于知青大批返城后当时的心境,更不好多问,生怕让她伤心。
说了不少终究还是要走的。临走时,我爱人说合个影吧。 金梅不好意思地说这身衣服不合适, 我们都说没关系的。后来她还是脱了有些旧的绒线帽,在商店的牌子前与我爱人和铁桥一起照了像(牌子上当时的名称是“金梅商店”),非常可惜的是因为为她们拍照照片上没有我自己。 拍完照依依不舍地握手告别, 金梅无论如何要我们把水果带走。再三推辞,犟不过她,也不忍心让她不高兴,我们收下了水果。 回到宾馆,我爱人特意为那些水果拍了照, 放进了她做的“版纳情”音乐相册,当然还有合影。
车子缓缓地启动, 金梅站在路边挥动着双手, 眼光里满是不舍。 我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设身处地地想想:当初不管生活如何艰苦,哭也好笑也好,一个连队百来个知青在一起,不会孤单,不会寂寞。 后来仅一个多月的时间, 几万知青说走就走了,农场几乎成了空架子,一到夜晚安静得可怕, 我无法想象那些极个别留守知青的心境。 尽管我努力去想象,去感受,但我明白任何事情非亲历者是难以感同身受的。
这次看到“知青情缘”公众号上的文字和照片,知道金梅的小店还开着,说明她的生活还平稳,尽管心里有一丝欣慰,但想想那么多同甘共苦、 朝夕相处的知青都回城了, 只有她和一些极个别的知青仍然生活在那一天也见不了几个人的偏僻的山区, 小店的旁边就是茂密的森林和连绵的大山,没有什么文化生活,心里总有些酸酸的。 也许金梅早已适应了当地的生活,有了适合她生活的方式,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但愿如此。
版纳通高铁后我还会去版纳, 还会去“金梅商店”,商店就在218国道龙陵段,也就是现在的勐捧农场场部到一分场的中间路段。 知青朋友你如果去版纳路过“金梅商店”是否也会去看看她,给她带去些许的关心吗?

我与上海女知青在版纳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