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几年前杨绛离世,杨绛突然被“刷屏”。 可是, 某些公众所热衷关注先生的是什么呢? 一个就是杨绛语录的“心灵鸡汤化”;另一个则是杨绛的生平故事,特别是与钱锺书成为伉俪的故事,外加费孝通追求她的轶事……
在网上网下煞是热闹,很多谈论杨绛的文章,真假掺半,正如杨绛生前给我的信感慨道:“有关我的资料,颇多不可靠的传闻。 ”而对于费孝通与杨绛的故事,则有厘清的必要。
有人考证,钱锺书的《围城》里的方鸿渐身上有费孝通的影子,因为当年费孝通追求过杨绛。《听杨绛谈往事》一书中也提到费孝通找杨绛“吵架”的情节。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兹摘录两段如下:“后来到苏州东吴大学,两人都跳了一班,又同学,又同班。 东吴许多男生追求杨先生,费孝通对他们说:‘我跟杨季康是老同学了,早就跟她认识;你们追她。 得走我的门路。 ’杨先生听到这话说:‘我从十三岁到十七岁的四年间,没见过他一面半面。 我已从一个小鬼长成大人,他认识我什么呀! ’”“一天,费孝通来清华找阿季‘吵架’,就在古月堂前树丛的一片空地上, 阿季和好友蒋恩钿、袁震三人一同接谈。 费孝通认为他更有资格做阿季的‘男朋友’,因为他们已做了多年的朋友。 费在转学燕京曾问阿季,‘我们做个朋友可以吗? ’阿季说:‘朋友,可以。 但朋友是目的,不是过渡。换句话说,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若要照你现在的说法,我们不妨绝交。 ’”
1923年,费孝通和杨绛同期进入苏州振华女校初中。 不过,两人的差别早在他们同班之前就存在了。
费孝通出生于破落乡绅家庭,兄弟姊妹众多,在他转到燕京大学之前,从未离开过苏州。 年幼时,费孝通体弱多病,母亲怕他受人欺负,便让他进振华女校就读。
杨绛则出生在高官之家,自小就是娇娇女。 在进入振华女校之前,已经在北京和上海居住、上学有年,是见过世面的洋气学生。 她一头短发,与当地女生的齐腰长辫形成鲜明对比, 被称为“洋来洋去的洋学生”。
事实正是如此,费孝通与杨绛的交集,有过程,但是不会有结果的。
日月如梭。 费孝通与钱锺书、杨绛他们先后还在西南联大、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清华以及后来的中国社会科学院有过交集。 费孝通则把钱、杨当作自己一辈子的朋友,譬如20世纪50年代初他向乔冠华推荐钱锺书参加《毛泽东选集》英译小组;也时常去看看钱、杨两位。对他自己与钱、杨之间关系,费孝通说过:“钱、杨两位原是我的同学。 锺书不仅同学,而且同年,和我曾在清华不在一个班里同学过一年。当时两人并不相识,但他的文名早扬,在校无不另眼相看。杨绛原名季康和我是三届同班的同学,初中、大学、研究院,最近我因病住院她来看望我,在旁的一位医生听说我们过去的这段同学关系, 惊叹说:‘有缘,有缘’”。
费孝通在他的晚年一再声称:“杨绛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
1998年,钱锺书去世后,费孝通曾探望杨绛。杨绛送他走时,对他说:“楼梯不好走,你以后也不要知难而上了。 ”此话语出双关: 一方面当时两位老人都已经八十多岁了,楼高难行,你就不要辛苦爬楼了;另一方面其实是拒绝了费孝通,你我不可能的。
当然, 杨绛想必也不会忘怀早年与费孝通的过往, 在她年届一百岁写的文章中, 曾经提及:“年轻时曾和费孝通讨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不懂,有一天忽然明白了,时间跑,地球在转,即使同样的地点也没有一天是完全相同的。”(杨绛:《坐在人生的边上———杨绛先生百岁答问》)
钱锺书和费孝通后来更是成为了好朋友, 用钱锺书的话说,“我们是‘同情人’”:1979年4月, 中国社会科学家代表团访问美国, 钱锺书和费孝通一路同行, 两人同住一个房间。 不知费孝通会不会想起清华往事和情事, 心中是何滋味, 作如何想。 费孝通与钱锺书两人相处得不错。 钱锺书出国前新买的一双皮鞋,刚下飞机鞋根就脱离了。费孝通对外联系多, 手头有外币, 马上借钱给他修好。钱锺书每天为杨绛记下详细的日记,留待面交。费孝通主动送他邮票,让他寄信。 钱锺书想想好笑, 没有料到他小说《围城》赵辛楣和方鸿渐这“同情”兄,在现实中也上演。 钱锺书回国后对杨绛开玩笑,称自己和费孝通先生:“我们是‘同情人’。
费孝通与杨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