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亮的晨曦中, 我彳亍走进了龙华烈士陵园。松柏掩映处,青铜铸就的雕像永远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先烈们那年轻的面庞被雨水洗得发亮, 那伟岸的躯体永远守在这块土地上。
初夏的雨丝斜斜掠过青石甬道, 在梯田式花台台阶上洇开点点墨痕。 我数着阶前被岁月磨得浑圆的卵石, 像是数着时光长河里那些支离破碎黑暗前的黎明。这里安眠着二十四位平均年龄不足二十五岁的青年, 他们曾用火热的诗句点燃暗夜, 将秘密传单折成纸飞机投向晨曦中的上海弄堂。 看守所斑驳的墙皮上, 至今仍能辨认出指甲刻下的诗句:“墙外桃花墙内血, 一般鲜艳一般红。 ”字痕深深浅浅,仿佛要将整个岁月的血色都摁进青砖里。
1931年1月7日, 王明主持召开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会议在共产国际代表米夫的授意下通过了王明主张的路线计划及以王明为首的新党中央, 这引发了诸多争议,何孟雄、罗章龙、林育南等人对此表示反对。1月17日,国民党出动军警特务,联合上海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巡捕,对中共的几处会议地点进行包围,何孟雄、林育南、殷夫、李求实等24名中共领导人和左翼作家联盟干部被逮捕, 在狱中,他们忠贞不屈,经受了各种毒刑拷打,保守了党的秘密,保护了党的组织。 2月7日夜晚,林育南等24位同志被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秘密枪杀。 烈士的鲜血洒满了黄浦江畔,我肃然起敬,面对着烈士的墓碑深深地三鞠躬。
雨歇微风起, 忽见些许红枫树叶和松针跌落在烈士碑前。 陵园里以松柏树为主,也有红枫、黄杨树种等, 那殷红的花片打着旋儿, 与碑文间斑驳的金漆交叠成时光的刺绣。 那松针的气息混着潮湿的泥土味漫上来, 我恍惚看见长衫少年们拖着镣铐走过这条甬道, 铁链与卵石相击的清响惊醒了沉睡的雨露水。
我蹲下身, 把黄白菊轻轻放在“龙华二十四烈士” 的合葬墓前。 花岗岩墓碑沁着凉意, 指尖触到的刹那, 分明有滚烫的温度从地底涌上来。 远处纪念馆的钟声恰在此时响起,惊起几只白鸽,扑棱棱掠过刻满一千七百名字的英烈墙。 那些名字在雨雾中泛着微光,像银河里永远年轻的星辰。
蓦然,我看到了一块墓碑,钦家俊烈士, 那是谁? 与我同名不同命。 碑上并无铭文, 查资料方知是“法电(上海法商电车电灯公司)六烈士” 之一的中共地下党员, 他们是解放战争时期上海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工人队伍, 始终奔走在上海工人斗争的前列。 站在烈士碑前,我浮想联翩,想起我也曾经是一名钢铁工人, 想起我在党旗下的宣誓, 我虽然党龄已经43年,但是,如果我生在腥风血雨的年代, 我会不会向先烈们一样, 奋不顾身地投入到与敌人的战斗中去? 能不能经受得住敌人的酷刑和牺牲自己的生命? 一切如果和豪言壮语都不能证明什么,唯有用我的余生去实践“守初心、担使命,找差距、抓落实”,以党建为引领, 做好徐汇康健一社区党总支成员和业委会的工作,做一个无私奉献的志愿者。

2025-06-16 总第18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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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谒龙华